“云令虞你……”
唐汝安扑过去就要救信,但绫罗的纱幔触火即燃。
眼看火起,婢女护着怀献公主匆匆出了门。
几人刚走到廊下,唐汝安就冲过来要抓云令虞的手。
云令虞想到上一世他的所作所为,顿时心生嫌恶。
她甩手就是一巴掌。
“不知尊卑!你活腻了敢直呼本宫的名姓?”
唐汝安被她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疼,整个人愣在原地。
云令虞是疯了不成?
上个月约他私会时,还哭哭啼啼的说此生不能与他做夫妻是毕生憾事。
还说她死也不会去凤临国和亲,她宁愿嫁给那个丑奴。
至少可以留在京城,得以与他相见。
唐汝安捂着脸,眼神清冷阴寒的盯着她,“你吃错药了?”
“分明是你叫我过来,是你离不得男人的滋润!你不怕我将今夜的事情宣扬……”
话没说完,迎面又是一巴掌。
云令虞的手娇嫩,这几巴掌打的她手掌发麻。
“将唐汝安拖下去打五十板子!”
她本是想将人直接打死扔出去。
转念一想唐家手握兵权不说,柔妃还是唐汝安的姑母。
且唐家与敬王殿下一直暗中勾结。
敬王此人一向谦和恭谨,在朝中颇有贤名。
想要抓住他的把柄,还是需要从唐家入手。
而唐家,就唐汝安此人空有皮囊,好色愚蠢。
上一世,在她和亲凤临一年后,敬王就暗害了她的兄长与母妃。
重活一世,她必然不能让这等惨事发生。
院外的护卫立刻进门,将唐汝安拖到院门外。
起先唐汝安还骂骂咧咧的叫嚣,嘴里喊着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状,要求太后为他做主。
只三板子下去,只听得哀嚎声不绝于耳。
“公主饶命!”
“微臣不知死活冒犯公主……求公主……宽恕!”
房间的火势已经被扑灭。
夜色下,呛人的浓烟扑面而来。
云令虞理了理身上的嫁衣,以帕掩唇。
回身看到纷乱中仍旧挺拔身躯跪在一边的裴子虔。
他身材高大,宽肩窄腰。
若不是那种疤痕横生的左脸,他算得上清隽。
婚服散落在地上,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青色中衣。
长发凌乱的散落在额前。
他跪在地上,腰背却坚韧如松。
想到上一世,他成婚不过月余便自请离京,戍守边关。
她与凤临国君领兵杀进北朝时,一直被他挡在国门之外。
最终是她用计,诱杀了他。
当时,他被数百弓弩手围困在陷阱之中。
而她离他不过十步之遥,她当时心惊胆战,生怕他殊死一搏,带着她一起死。
但幸好,他似乎没了求生之念,没有反抗就倒在了乱箭之下。
云令虞本不想杀他,可不杀他,就打不进京城,就不能替兄长与母妃报仇!
入京之后,她手刃了仇敌。
同时也发现一件不能释怀之事,裴子虔帮她收殓了兄长与母妃的尸身。
整个京城,所有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,谁也不想为死去的人得罪新帝。
可裴子虔不怕,他千里迢迢入京,厚葬了他们。
想到这里,云令虞忍不住的咳了几声。
上一世她缠绵病榻,也有这个原因。
她不能释怀自己诱杀了恩人。
只是,云令虞走到他身前,抬手想要抚摸他脸上的疤痕。
她怎么记得,在边城时,裴子虔脸上没有这样骇人的伤痕。
裴子虔侧开脸,躲避她的亲近。
云令虞道,“送驸马回房,请郎中过来给他上药。”
明秋应下,立刻有人上前准备搀扶裴子虔起身。
裴子虔甩开那些人靠近的手,挣扎着自己站起身来。
他跪了许久,双腿有些麻木,浑身也冷的打颤。
他就这样故作镇定,却又狼狈的走出庭院。
云令虞鼻头一酸,她觉得心里很不自在。
垂眸时,觉得脸颊有些湿痒。
抬手一摸,才发现不知何时掉了眼泪。
“霜荷,他是要去何处?”
云令虞困惑的问道。
霜荷低垂着眼眸,声音畏怯,“是,是公主吩咐让裴公子住在西跨院的下人房。”
云令虞扶额,作孽!
眼下先让郎中给他处理后背的伤要紧。
她跟着往西跨院走去,身边的婢女乌泱泱的跟了二十来人。
进了门,院内收拾的倒是十分干净整洁,但地方狭窄,东西偏房都是大通铺,住了许多下人。
裴子虔住在东厢,里面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。
她推开门时,郎中已经帮他包扎好了背上的伤。
见到云令虞进门,他冷漠的起身行礼,那神情好似谁都欠他些银子。
云令虞吩咐,“明秋,让他们都退下。”
明秋应下。
出门将里里外外的仆从都赶出了院子。
明秋回到房间时,顺手掩上房门。
裴子虔跪在床前,云令虞没让他起身。
而是径直走过去,冲着宫城的方向跪下。
“裴公子,今夜的事,是本宫的不是,本宫向你赔罪。”
她的举动将明秋与霜荷吓了一跳,她们踉跄的上前就要搀扶公主起身。
但云令虞不肯起,甚至让明秋取了鞭子来。
裴子虔并不看她,身上的疼痛让他有些失神。
他垂着眸子,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波澜。
“公主何必如此,您千金之躯,如何会有错。”
他的声音冰冷至极,仿若死寂一般。
云令虞心中暗自叹息,看裴子虔这态度,想必一时不能原谅她了。
也是,身为男儿,即便身份卑贱,也受不了新婚之夜,妻子与别的男人私会吧!
更何况裴子虔此人,阴戾狠辣,前途无量。
想到一年后,阿兄与母妃会遭敬王所害,她不得不提前筹谋。
这一世没了凤临助力,她需要未来会成为手握边城兵的裴子虔帮她。
至少他日争权夺位,她需要兵权才能擒敌制胜。
眼下看来,裴子虔不会轻易原谅她了,她只能用苦肉计。
好歹得让他消了敌意,再想法怀上他的骨肉。
希望他以后看在孩子的情面上,站队她与阿兄。
“本宫无故罚了裴公子三十板子,就偿三十鞭,以求公子原谅。”
“公主,万万不可。”
明秋与霜荷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颤抖。
她们不知道公主受了什么刺激,缘何会做出向驸马请罪的举动。
前段时日在宫里时,公主一直计划成婚后,设法杀掉裴子虔,甚至已经暗中吩咐明秋安排人手……
“明秋!”云令虞声音清冷,又透着不容忤逆的威严,“你来打。”
“公主……”明秋颤抖着手拿过鞭子。
她不敢打,但又怕违背公主的心意,公主将她发卖出去。
她咬牙,闭上眼睛,用了五成的力打了一鞭。
云令虞闷哼一声,刺骨的痛意袭来。
她觉得她背上的肌肤疼的要炸开。
“继续。”
明秋涕泗横流,颤抖着手又是一鞭。
眼看第三鞭落下,旁边冷漠的裴子虔身形忽然动了。
他伸手挡在云令虞的背上,那一鞭狠狠地落在他的胳膊上。